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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三十八章璐璐的心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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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三十八章璐璐的心機

若蘭是在深夜裏蘇醒過來的,她醒來第一個念頭就是伸手去摸摸肚子,幸好,它還在。被單高高的聳著,她經過一番折騰之後有些體虛,不過到底還是打起精神來,聽到四周都是靜悄悄的,有一個老媽子歪倒到墻角呼呼大睡,她在這床上已經休息了一天一夜,雖然流了不少血,但元氣已經才漸漸的恢覆過來。

她也不去叫醒老媽子,拿個一件外套,自己一個人輕輕的推門,走了出去。她輕手輕腳的,極為小心,可是一番折騰之後,本來就有些低血壓的她硬是抓住門把,停了好一會在振作過來,拿出手裏一直緊緊握著的小信號彈,準備出了那道大門之後朝天空射去。這是周渝生在潤白和上官桀都下樓的時候,他偷偷的潛進來塞給她的,意思是——所有的決定權都在她自己手裏,要是她不願意的話,誰都不能碰她,不夠她真的要離開上官府的話,歐凈琛的大門隨時都向他敞開。

若蘭感動於歐凈琛的深情,只是她不知的是,這全是周渝生一個人的主意,就在主人為這個女人著急上火卻不能去挽回的時候,這是他這個做屬下的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結局方法了。一旦這個信號彈發射出去,只要她在規定的時間裏到達上官府的下院,在那裏歐家安插進去的仆人會助她一臂之力的,但前提是她必須要自己突破護衛的屏障。

她的這個院子裏用的仆役基本上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媽子,壯碩的大有人在,若蘭身上披的是一件麻布的披風,寬寬大大的披風正好能遮掩住她早已渾圓的身材,她的一雙美目朝四下看了看,有什麽東西可用不。找到一個破布,她也不管它有多臟。原先是用來做什麽的了,直接拿來就往頭上披,接著就躬著個腰,一番裝模作樣之後果然像一個念過五十的老婦人。

她推開大門,到了深夜了,護衛沒有冒著寒風守在她的房門口。她的院子是類似於四合院的屋子,所有的護衛都在門房那裏烤火,燈光一閃一閃的,嚇得本來就擔心的若蘭有點不敢靠近了,她一拉信號彈。悶聲的一響,門房裏立即就走出了一個人出來,一看是個老婦人也是松了一口氣。

“孫媽媽。你這大半夜還出來幹什麽嗎?”難不成他把她認作是門裏那個酣睡如牛的孫媽媽了,不過這樣先入為主的觀念對她很有利。

若蘭鼓起勇氣往前走去,佝僂著身子,憋著自己餓聲音回到:“對啊,我怕小姐在夜裏冷。現在要出門要一些火炭去。”她一時還找不到什麽好的借口,胡亂諏出了一個,那護衛一聽,果然很熱心的說道:“都這麽晚了,還是我去幫你拿吧!”說著就要出門去了,若蘭一下就慌了。要是這樣的話,那她豈不是出不去了。

“那,那就不用了吧。我這老媽子拿個炭還是能拿的。”若蘭操著一口濃烈的江南口音,小碎步向前,搶在他之前邁腿出了門,情急之下還撞了護衛一下。護衛當時就感覺一個軟綿綿的東西靠了過來,心裏疑惑:哎。這個怎麽這麽軟啊!

“孫媽媽,你等一等。”他說著就要出來了。若蘭一下子就慌了沒有了主意,要死了,出事了,被發現了!那護衛一出來,就在千鈞一發之際,也不知從哪就冒出個人來,從後面將護衛擒住,那個棉布塞住他的嘴,讓他不能吱一聲出來。這一連串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,就在若蘭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,護衛已經手指當空一劃、做了個“殺”的動作。

“不可以,他是我們家的護衛!”若蘭知道她剛剛發出的信號彈起作用了。

那人面無表情的小聲說道:“現在可不是濫用慈悲時候。”

若蘭也惱了:“他只是在忠於職守,而且我是上官家的大小姐,我不能眼看著你們殺我家的護衛,而我無動於衷!”

那人也終於坳不過若蘭,一個手刀下去直接把他打昏,抱起若蘭一路施展輕功,一路狂奔出去,不消片刻就到了歐凈琛所在的民居門外。若蘭整個人暈暈沈沈的,人終於落了地之後,止不住的狂吐……那人當時就覺得自己有點狠了,這人臉色蒼白,像是個紙做的娃娃一樣,捂住嘴唇的手面上,白晰的皮膚清晰可見細小的血管,仿佛脆弱得像是一根小指就能捅碎。

他正要推門稟報,門就已經自動開了,周渝生站在門檻裏,他心中無限感慨,也不知是什麽一種感想,只覺得無限憐憫與同情,更夾雜著一種覆雜難以言喻的感嘆。這個時候正是早晨,冬季的陽光從天際射出來,淡淺若無的金色,令人無限向往那一縷溫暖,打在若蘭的臉上就好似糖人一般,稍不留意就有可能被曬化了……

“少爺,人被抓來了。”阿東一大早就推門進來。

“誰?旭笙嗎?”潤白幾乎一眼沒睡,等待著趙佑天的消息。

“不是,是璐璐,我們剛剛才拷打過她,不出您所料,她的確是幫助旭笙小姐逃跑的罪魁禍首!”

“你把她帶到客廳去,我隨後就到。”潤白整理了一下衣衫,隨後就來到了起居室。只見璐璐已經鼻青臉腫的躺在地上了,嘴裏塞著棉花,可即便是這樣她還在不斷的掙紮,口裏支支吾吾的想要說些什麽。

“阿東,你把她嘴裏的棉花卸了,我倒想她聽聽看她想要說些什麽。”潤白右手理了理左手的衣袖,把它仔細的打理平整之後才擡頭對阿東說道。

“可是,少爺……這女的嘴裏沒幾句好話!”阿東有些為難,他們把她的嘴塞住實在是迫不得已,也不知道這女人怎麽這麽野,嘴裏的那些汙言穢語更是多的厲害,他今天也算是長見識了,罵人竟然還有這麽多的罵法。

“我叫你卸掉就卸,哪來的這麽多廢話!”潤白一個眼神殺過去,把一直跟著他的阿東也嚇了一跳。潤白這幾天流年不利,脾氣也漸長了不少,整天都是一臉的戾氣,讓人不敢靠近。

阿東將她口中的棉花一拿,就跟拔了紅酒的瓶塞一樣,“我操你奶奶的,我歐家的人也是你能綁的,快放了我,不然休怪老娘不客氣。”阿東剛拿到手裏的棉花,又慌急慌忙塞了回去。用眼神示意潤白,你看看,我說的沒錯吧!

潤白將長袍一甩。蹲了下來,自上而下的看著璐璐,“幹嘛這麽做賊心虛啊!我知道你和旭笙向來不和,我今天把你弄過來只是想問一聲,為什麽你這麽恨她。卻還要救她呢?”潤白這一問,一直情緒激動的璐璐反倒瞬間就安靜了下來,潤白甚至更為好心的把棉花重新取了出來,扔給了阿東。

璐璐嘴角一扯,“呵,別說的這麽好聽。你直接告訴我,你想從我這想得到什麽就行了,何必這麽拐彎抹角的!”

“你真是個聰明人。一點就通。”潤白滿眼的讚許,歐凈琛將這些人教的很好,歐家的女孩兒很是聰慧呢!“那我就直說了,我想知道你把旭笙藏到哪裏去了?”

“那我就想問一句了,如果我告訴你了。你能給我什麽?”聰明的女人也很難纏哦。

“說不定……我能助你一臂之力,幫你奪得你心裏一直想要的那個位置。”潤白遲疑了一下。很快就接招隨口諏了一句說道。只是令人出乎意料的是,璐璐基本上也沒有多想,甚至都沒有著急著讓旭笙簽下保證書之類的信用憑證,她很快就開口說道:“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,但我想跟你說的就是——我也不知道。”

“怎麽可能?!”潤白一聽就跳了起來,沒有別人的幫助的話,旭笙受了這麽重的傷,她是無論如何都逃不脫上官家的天羅地網的。

“怎麽沒有可能!這上官家就知道建的碩大無比,可這裏面有多少個監控死角你知道嗎?從這裏面逃走實在是一件太容易的事了!”璐璐對整個上官家的保全系統嗤之以鼻,“雖然我這次不能幫你,不過我這裏也有一個驚天秘聞,相信對你也有一定的用處。”和人談判之前一定要有籌碼,璐璐將這個信條運用的很好。

“什麽秘聞?你還有秘聞!”潤白直接用斜著眼睛看她,站在她面前的就是江湖上第一情報組織“嘯虎堂”的堂主,她竟然在他的面前吹噓自己有什麽秘聞!他剛剛沒告訴她,就在她還未到上官府之前,潤白早就把她“扒光”了,還有什麽秘密!真是笑話!

“我的要求不高,你把我松綁,我告訴你這個有關於旭笙的秘密!”璐璐繼續扔下重磅炸彈,她是有眼睛的,能看出潤白和旭笙之間這些不清不楚的東西。拿你最關心的人作為要挾,這也是信條之一哦。潤白一聽是旭笙頓時也來了精神,耐著性子聽她在這賣官司,“阿東,給她松綁。”

“可是……少爺,要是她逃走的話,我們這次就不能擔保把她抓回來了。”這女人狡詐的和一條魚一樣,滑不溜秋的,就為了抓她可廢了“神盾”局好大的一番力氣呢。

“那個你好好去陪陪黛藍吧。”簡而言之就是讓他直接離開,這屬下太謹慎,也不是一件好事!做事畏手畏腳的,不成大器。只是潤白不知,有時候謹慎是一件好事!尤其是碰到璐璐這樣的女人的時候,相較於這一點,旭笙就做的很到位,這些年她就能一直壓制著她,不然她趴到她頭上來。

璐璐送了綁之後,也沒多耽擱,直接伸手從袖口裏抽出一封信出來,“這可是我花了大力氣找來的,這是旭笙母親的親筆信。”

“什麽?!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?”這消息好似於晴天霹靂,直接將看慣大風大浪的潤白雷翻在地。嘯虎堂的資料完備,難道說最終他們所有人的命運還是掌握在最初的那個人手中,難道說這就是宿命,這個故事裏的每個人都逃脫不了……

“我們家最近剛剛經歷了大換血,許是她母親聽聞了歐凈琛倒臺的消息,就在旭笙離家到江南的那幾天,她不僅主動托人帶了一個消息給歐家,而且她還寫了一封信過來托他帶來。向她的女兒旭笙澄清一切。不然你以為我怎麽可能會突然莫名其妙的跑過來……”她的廢話很多,直叫潤白心急的很,一把奪過這封深藏血淚的書信,整張紙展開來,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水的蠅頭小楷,十分清秀,只有到底端時,墨跡才有一些像是被水化開的痕跡。但在場的沒有一個人在意這信寫的有多漂亮,潤白只看了一段便已是唏噓不已,想來旭笙看了一定會比他震憾一萬倍。

旭笙:

我不知道在此時此刻稱自己為母親到底合不合適。畢竟當年我做了那麽多的錯事。也許在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會詫異、不解、甚至會去懷疑自己的眼睛……

我不知道你對我的事了解多少,但現在正如你親眼所見,我並沒有像你記憶中的那樣死去。相反我隱姓埋名一直藏在江南的某處。

也許我這樣說,你會深深的感受到一種被人背叛的恥辱,相信我,當年我所遭受的一點都不比這差,等當我意識到我對你。我的女兒做了什麽的時候,一切早已是回不去了。

記得在你還很小很小的時候有一天突然跑過來問我:“娘,給我洗澡的丫鬟說我身上沒有白家人都會有的胎記,這是為什麽呢?”

你的單純無知讓我嚇了一跳,在這個世界上,我是少數幾個知道你身世的人。你不是白家子孫,當然也就不可能擁有那個古怪的胎記!這是我打算一直埋葬於心的秘密,卻不曾想最終還是淪為了別人要挾我的借口。

旭笙。當時你還那麽小,粉粉的一團,可那幫人就是那樣的冷血無情,他們是個殺手集團,他們盯上了你!因為你那詭異的天賦。到最後。表面上說是‘說服’其實用‘逼迫’這個詞顯然來的更為恰當,我向我的家人們妥協了。

雖然利用一把假劍當嫁妝。讓我嫁到了上官家,做上官家的大夫人。可畢竟我姓歐,我不得不為我的家族考慮,況且上官堯已對我如此無情,我也沒什麽可以維護他的理由了。我答應他們吃藥並且化妝成自殺的模樣,然後激怒你,把你逼的走上絕路,不得不去投奔歐宅。

笙兒,原諒娘的狠心。當時娘嚇壞了,我不敢想象要是上官家知道了你的身世,你將會迎來怎樣的厄運,我以為把你給我的娘家,他們一定會給你最好的生活。

況且那個時候的我也不是真的死去,我想著等事情結束了,我依然可以陪伴你在左右。當年的我以為,我給你選擇的是最好的路。

但事情在不久之後還是發生了變化,說起這個事,也虧得要感謝你父親,謝謝他將我夥同一幫仆人的屍體草草的葬在了荒郊野外,否則我怎可能在殺手未到之前就已經順利的逃脫了,並且一直隱姓埋名到現在……

今天我告訴你這個故事,並不是要為我過去犯下的錯誤開罪。當年發生的很多事,大部分都令我憤怒萬分;有關於歐家、上官家的種種都早已讓我是萬念俱灰。而對你,我的女兒,此刻的我竟然無言以對,因為我最初對你的動機,確實只是利用,利用你這個新生的生命去彌補我身體上的缺陷,去向世人證明我不是歐家那個體弱多病的二小姐,也不是上官家那個‘生不出蛋的母雞’。

但是到了後來,後來一切就都變了味道,我喜歡上了你這個粉粉嫩嫩的小生命,當你第一次學會叫‘娘’,我欣喜若狂;當你邁出了人生中的第一步,我比世界上任何一個母親都要幸福;當你終於會跑會跳,每天在我面前嘰嘰喳喳說個沒完的時候,生性安靜的我居然覺得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響。

我用盡了我的生命去愛你,可笙兒,原諒我,我還是犯了錯,這種錯,即便是用我整個一生來悔過都再也無法彌補,我知道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,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,或許這一生我就是不能擁有一個孩子,就像是我一生都不能學會武功一樣,身體內得殘疾讓我自卑,也讓我怯懦,即便我沒死,我依舊是不敢和歐家對抗,和那群給你帶來不幸之人反目成仇。我能做的,只能整日活在陰影裏,活在歐家的勢力範圍之外。

只是,現在說什麽都晚了,一切早已是難以挽回。我一點都不敢奢求你的原諒,也不敢幻想你在歐家的生活是多麽的生不如死。那裏是生我養我的地方,隨著歐凈琛的掌權,想來兄弟姐妹之間的競爭只能是更為殘酷,更加的刀光劍影、水火不容。

這一世,我們母女兩個一定是緣分太淺,才遭受了這些極為坎坷的過往,既然如此今生死後,我一定要好好修行,若是你願意,來世再做你的母親,好好疼你、愛你。只是可惜這輩子怕是做不到了。前幾個月我看過醫生了,胎裏帶的隱疾一直未好,再加上漂泊了這麽多年,大夫直接就讓我早早的做好準備。大限將至,我卻不想再像從前一樣貪生怕死起來。笙兒,我已是死過一次的人了,又怎會再懼怕死亡,要真的說有什麽未盡事宜,那就是你了,是我將你一手帶入到這場浪潮之中,改變了你原本單純的命運。

我本來想在這封信裏留下我的地址,後來想想,又何必呢。我本就是歐家人,一朵惡之花,生來就早已註定不幸,註定要孤獨一人過完這淒涼一生。今天寫這封信的目的之一,也是希望告訴你,笙兒,你不是歐家的子孫,你也不需要為這種家族承擔起什麽家族責任,放下過去,珍惜那些屬於你的美好,努力的開始重新的生活。只要我的女兒活的快樂了,我這個做娘的,在酒泉之下也就能瞑目了!

歐靜秋

絕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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